在安順的滬昆高鐵上,有急事回成都,剛好能趕上過安順到成都的唯一一趟火車。也是我很幸運,從計劃回成都到坐上火車,前后不到40分鐘。
不想,一路將經(jīng)過幾處我們原來工作的幾個地方,并且在鐵路上也能看到我們當年的工作成果。熟悉而又陌生,但感到無比自豪。更是想起了和我們一起并肩工作朋友,那是多么令人難忘!現(xiàn)在重新回想起,感慨萬千。
剛開車,和我們檢測的高鐵并行著,直到過幺鋪后我們的列車奔向六枝,那也是我曾經(jīng)工作的地方。當時我們住在幺鋪,工作在幺鋪向六枝剛開始一段。在這里,我工作后第一遠行并在這里過的中秋節(jié),那時也剛認識我現(xiàn)在的老婆,正進行著甜美的戀愛,多么美好的回憶?,F(xiàn)在想來,還依舊甜美溫馨。還有當時和我一起工作的大學帶我地震的老師和兩個老同事,都算是我從事這項工作的野外老師,他們先后離世了?,F(xiàn)在想想,也才十八九年的時間。就是這條鐵路株六線,我們是為勘察它的復線而來的,如今在這里高鐵又在興建了。時光在飛逝,我也從一個意氣風發(fā)的年輕人進入了中年,這片土地也發(fā)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從幺鋪車站我就開始尋找,找不到我們當年食宿的房屋,還有那個精打細算的老板。由于歲月的流逝,即使他在站臺走過,我應該已經(jīng)認不到他了。尋找我工作的那段鐵路,應該就是我窗外那段沒有行車的鐵軌,可當時我們勘察的時候還是一片莊稼地,我當然找不到一點跡象。
列車依舊在奔馳著,過六枝到水城,水城也是現(xiàn)在六盤水市的政府所在地。六盤水市是有六枝區(qū)、盤縣和水城組成的。聽說這里是涼都,在八九月最熱的時候這里也只有19度,很是涼爽。思緒一直在繼續(xù)。兩個月前,我與同事楊勇和蒲俊宇在這里進行測井工作,那是另一條高鐵成貴線。煤是六盤水主要的經(jīng)濟來源,兩個月前的測井我們就碰到了一小段煤層,當然沒有開采價值。那個測井的鉆孔巖石很破碎,深度僅僅200米,我們的探頭就被卡了幾次。還有那個熱情的蒲俊宇戰(zhàn)友,那個晚上被他灌了很多酒,六盤水人太好客了,抵擋不住他的盛情。
列車繼續(xù)向前,山也變得高聳了,因為隧道和橋梁多了起來。外面的溫度也似乎冷了起來,因為我看到樹枝在劇烈的搖動,看到外面的行人衣服也穿的多了。
雪,我看到了雪!那樣誘人的白,那樣潔白的精靈鉆到我的眼里,讓我無法拒絕。我的心開始劇烈地跳動了,車廂開始沸騰了,大家相互談論著雪,因為許多人是從廣東來,今年第一次看到雪,欣喜之情無法言表。對于我,雪就是故鄉(xiāng)的記憶,雪是故鄉(xiāng)的呼喚。
田野中有了淺淺的白,蓋在黃色的土地上,撒在綠色的灌木葉上,堆積在農(nóng)家的房頂上,臥在裸露的灰黑色石塊上。這樣的白,越來越濃,越來越重。雪遮蓋了原野,白化了天地,只有山腰那片黑綠的松林還讓我們記起在世在烏蒙山間。
車停在了威寧的草海站,我下車在站臺上。寒風撲面而來,一片片雪花飄來,我毫不費勁地接住了它。瞬間,融化在我的手心,沁入我的肌膚,我接受這自然的饋贈。車就要開了,我不忍上車,不僅是大自然的挽留,也是我思緒最容易停留的地方。在2001年冬天,我們?yōu)榭辈靸?nèi)昆鐵路而來,也就是現(xiàn)在這個時節(jié)來的。那一年,我們在這里也碰到了雪。我回到車上,想起在這里我遇到了當年和我一起在成都讀大學的高中同學,當時他們就讀西南交通大學,碰巧他們的鐵路局承當這段鐵路的修建。我們還在他們局里的食堂吃早飯,享受來自故鄉(xiāng)的味道。想起了我們租房住的那個家庭,我最青睞院內(nèi)那片青菜,還有家庭幾個可愛的孩子,他們給了我那個冬季一點溫暖。窗外草海車站右側(cè)那段邊坡,我記憶尤深,當時砌邊坡是一個女老板帶著一大幫男人,能干的讓人羨慕。想起和我們一起工作的當?shù)毓と?,尤其是那個唱山歌很好的老人。我們常常在工作之余聽他引吭高歌,讓人感到震撼。他不認識字但上衣口袋中撇著一個沒有墨水的鋼筆,聽說是他參加縣上勞模會議發(fā)的。他在我走的時候給我送了七八斤的紅豆,讓我?guī)Щ爻啥汲粤艘荒?,多么慈祥和仁愛的老人。想起了當年和我一起從成都來的同事,他們和我一起奮斗在這段路上,用水平儀測量路面的高程,用物探儀器探測地下的災害。一個收工的下午,我們到草海中劃船,看水下密布的水草,看那漫天的雪花。我們當時還豪情萬丈,在草海上浪遏飛舟。如今你們都還好嗎,在路過這里,在這樣的大雪天我想起了你們!
再經(jīng)過一個晚上,我就要回到成都。也許在夢中,你們還與我相會。但一到白天我又將忙碌開來,不知什么時候又將想起你們。至少在現(xiàn)在的大雪中,我想起了你們,我已經(jīng)聊以自慰了!
列車外,雪還一直在洋洋灑灑!
2015年12月16日回成都列車上隨筆
(編輯:作家網(wǎng)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