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節(jié)過后,又到離開家的時候。
母親依舊忙碌著。
燕子把母親塞進包的發(fā)團、炒熟的花生、自制的地瓜干、煎餅一件件拿出來,生氣地說:“媽,單位有食堂,吃不著。”
“吃不著,不會送個人?”母親又把東西塞進包,說道,“誰沒有幾個朋友?你送給他們嘗嘗,人家也會幫忙不是?”
燕子不再吱聲,她知道,吱聲也沒有用。
離開家已經(jīng)十多年了,每次離家時,母親都會這樣。
父親在一邊看著,燕子走到父親跟前,給她捶背,父親一臉幸福。
這次回家,沒把男朋友帶回來,給父親一個滿意的交代,燕子心中有些內(nèi)疚。父母沒有再問,這讓燕子有些不習(xí)慣。
“爸,您不說點啥?”燕子問父親。
“說啥?你聽?!”父親反問道。
“看看,咋這樣跟孩子說話?”母親責(zé)怪道。
“我知道燕子的小心思,催著我說,我倒不說了。張家老大的閨女,找了個四十多歲的男人,快趕上他爹的年齡了,這世道!”
燕子接過來,說道:“爸,年齡差距早就不是問題了,也只有咱們這里還在乎。這叫找到了真愛?!?/p>
母親說道:“算了,你奶奶說過,兒孫自有兒孫福,我們操心就是操碎了,有啥用?”
“媽。您說不操心,這不就是操心?”燕子說道。
“算了,算了。女兒要走了,老太婆,你也就別再嘮叨了?!备赣H說道。
母親擦了一把淚,拉著燕子的手說道:“看看,媽老了,總讓你擔(dān)心。年前,我和你爸說好了,今年春節(jié),再不談?wù)覍ο蟮氖虑?,讓你好好過個年??纯矗 ?/p>
一陣敲門聲傳來:“燕子在家嗎?”
“誰?”父親打開門,一高個子男青年站在門外,說道:“叔叔、阿姨,過年好,我是燕子的同事春泥。”
“快進來,快進來?!蹦赣H急忙趕過來,把青年拉進門,又催促道:“燕子,快倒杯水?!?/p>
燕子哈哈哈大笑起來。
“媽??茨醯?,我和春泥節(jié)前約好了,一起返回單位。”
春泥答道:“是的,是的?!?/p>
母親趕緊問:“一個男孩子,咋叫妮哪?”
燕子忙解釋:“媽,不是您說的那個妮,是指大地,春天的泥巴。”
母親更笑了,說道:“這更是讓人費解的事,老輩人講,女人是泥土,男人是犁地的牛?!?/p>
父親看著春泥,問道:“家里老人都好?春節(jié)你們那里熱鬧?”
春泥撓撓頭,說道:“挺好的,我父母都挺好,就是催著我趕快結(jié)婚。”
說這話,他瞅瞅燕子,燕子看看他,說道:“催你結(jié)婚,你看我干嘛?”
春泥笑笑,瞅瞅兩位老人,問道:“叔叔、阿姨,燕子沒和你們說?”
“說啥?”母親急切地問。
“說啥?”燕子接過話,“說春節(jié)后,過來接我?”
母親說道:“好閨女,別打岔。你倆?”
看到母親點破,父親也在認真地關(guān)注著,燕子說:“爸,媽,我們兩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?!?/p>
春泥看看兩位老人,把燕子拉到一旁,小聲問:“燕子,你一直瞞著父母?這太不公平了?”
燕子小聲說道:”咱倆定了嗎?定了,我才能告訴父母?“
父親在一旁,問道:“孩子他媽,你看這小伙子咋樣?”
母親瞄了一眼春泥,說道:“還湊乎,就是名字不好?!?/p>
父親說:“名字原本不是太重要的事情,關(guān)鍵是人家是否有想法?!?/p>
春泥放開燕子,走到老人面前,說道:“叔叔,阿姨,我是看上燕子了,可她一直猶豫著,所以,今天我特地趕過來,看看老人,拜個年,也問問燕子。”
這時候,母親把燕子拉在一邊,問道:“告訴媽,這是咋回事?”
燕子說:“媽。啥咋回事?您老看他是否符合您的心意?”
母親回頭看了一眼春泥,春泥正在和燕子的父親悄悄說話。
母親說道:“這孩子,我看著不錯,高高的個頭,大眼睛,家里情況你知道嗎?父母干啥的?”
“媽,只要他對我好就行了,父母干啥很重要嗎?他父親是公務(wù)員,母親是教師,退休了。我就知道這些。”
“傻孩子,不是媽說你,你不知道人家家里的情況,那以后怎樣和人家相處。都講究個門當(dāng)戶對,春泥的脾氣性格,你都得事前了解清楚了,才好處?!?/p>
“媽,您再說這說那,我不跟您找了?!”
看到燕子生氣,燕子媽說:“父母都是為了你們好,問問有啥不行的?”
春泥對燕子父親的話也說完了,轉(zhuǎn)過頭,對燕子說:“燕子,我們都老大不小了,看看,讓兩家老人見個面?”
燕子接過話,說道:“哪有時間了,我們是下午的火車。”
春妮說:“酒店,我都訂好了,中午,兩家一起吃個飯,雙方老人見個面?!?/p>
“酒店?哪里的酒店?咋去?”燕子媽說道。
“火車站附近的酒店,來回一個多小時的路程,我?guī)к噥淼?。回頭,讓我父親把二老送回來?!?/p>
“這?”燕子瞅瞅父親,又看看母親。
“見面?”燕子媽說,“這有些太快了吧,我一點準(zhǔn)備都沒有?!?/p>
燕子爸接話道:“有啥準(zhǔn)備的,只要他倆好,這就是最好的準(zhǔn)備?!?/p>
春泥說道:“叔叔,阿姨,請你們放心,我會對燕子好的。”
燕子用手指戳了一下春泥:“說話算數(shù)?”
春泥說:“如果有變化,那也因為是你?!?/p>
說著,燕子爸媽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