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張營長,走,到我們三營看看?!标惒I長說,并習慣性把雙手叉在他緊系著寬皮帶的腰間上。
“你這沒有什么看頭?”張春營長說,他想馬上回到二營的營部和部下進行討論。
“你們二營和我們三營馬上就要攻打白馬山第一道防線和第五道防線,我們商量一下?!标悹I長對張營長說,并立刻非常隨便地又說:“走吧!”張營長只好去,并側臉對站在身邊的王云龍連長說:“王連長,你先回連部去?!?br/>
“是,營長?!蓖踹B長立刻向兩位營長敬了個軍禮,就轉身從臨時團部黑黑的門口,向黑黝黝的寂靜的村東頭走去。
“你的王連長挺不錯的,”陳營長和張營長往三營部走去,“有點像我們二連四排長黃奇??磥韮扇硕贾艺\,只是我們黃奇排長脾氣火爆,敢打還猛打,對人實在,是一個好漢。就是容易做錯事,錯了,他就任你罰?!闭f道這里,陳營長問:“你們王連長呢?”
“他不一樣。做事謹慎,不和自己部下發(fā)脾氣,作戰(zhàn)有勇有膽識。”
“這點倒像我們的二連連長尹勇勝,不過我最喜歡黃奇排長。”
“是坐在你身邊的那個嗎?”張營長問。
“他是尹連長。”
“我看他人也不錯!”張營長說自己對尹連長的印象。
“他從抗日戰(zhàn)爭起就跟著我打仗,人也不錯,頑強,有時,不要命都可以。”陳營長說。好像在尹連長和黃奇排長之間,他還是喜歡黃排長。
“你呢,陳營長?!睆垹I長問他,對不是自己營里的戰(zhàn)士等不太多問。
“我你還不清楚嗎,老張,讓我在指揮員的位置干是不夠的,我喜歡和戰(zhàn)士一起戰(zhàn)斗。我不能讓他們去死,自己就心安理得呆在指揮位置上光指揮就是了。”
然后他又嘆了口氣,又繼續(xù)說:
“我的戰(zhàn)士,真是多好的戰(zhàn)士,就是這樣一個個犧牲了,我真是無臉面對他們。”
“可是,你是指揮員。你把戰(zhàn)斗打贏了?!?/p>
“那算得了什么,能跟我死去的戰(zhàn)士比嗎?怎么不是我死?!闭f到這里,張營長感到陳營長是一種愛惜戰(zhàn)士如命的好營長。
為了不讓陳營長情緒不好過,他馬上改變話題。
張營長迷惑問:“吳營長怎么當著這么多人小看你?”
“一直以來,老吳都和我爭打主攻前衛(wèi)的任務,這次,他滿心希望獲得主攻白馬山第一防線的任務,團長不太喜歡他?!标悹I長說。他倆繼續(xù)往黑黑的村子東面走,三營在村中八間老鄉(xiāng)房里。
“你怎么不和他爭?”張營長問,因為他知道一營長吳雨這人,只是對他了解不多。
“我不喜歡這樣。我的部下都覺得我不與人爭,我也不許他們這樣去跟兄弟部隊爭任務,團長讓我干啥,就干啥?!标悹I長說,厚道的臉表現(xiàn)出爽直,他看上去說話做事,做人都隨和,不刻意做什么事,在說話時,都是想什么就說什么,對戰(zhàn)士非常的好。
“看來,陳營長多厚道的?!?br/>
陳營長一下就說出令張營長想不到的話:“我們三營和二營,到時攻打第一道防線,你來指揮。”
“為啥?”
“我和戰(zhàn)士一起上。就這樣,張營長?!?br/>
“這怎么行,你這是脫離指揮崗位。”張營長覺得不可以。
“就這樣,”陳營長干脆說,“兩個指揮員,就一個就行了?!?br/>
張營長非常明白:和戰(zhàn)士們一起沖,死的更快,他剛要說,就看到陳營長根本就不想這些。他明白了:陳營長不能看見自己戰(zhàn)士上去戰(zhàn)死,而自己在那里悠閑地呆著,僅僅下幾道命令就完了。
像陳波營長這樣的中國軍人不多,而中國著名指揮官王近山就是這樣的軍人,請明年三月底關注描寫王近山在紅軍、八路軍時期的戰(zhàn)事的小說《王近山》。
然后,他倆到了一處大房子的前面,往站在門邊的兩個解放軍戰(zhàn)士守衛(wèi)的黑黑過道走了進去??匆娗懊娴拈T口,有一個戰(zhàn)士坐在門邊洗腳并剛洗完,和張營長說著的陳波營長就馬上較快走到戰(zhàn)士身邊,彎下腰,伸出手把洗腳盆端起,走到東側的黑黑的地邊,把水為這個戰(zhàn)士倒了就走了回來,把盆放在這個戰(zhàn)士的腳邊。好像是他看到什么就做什么,也不喊別的人來做。
“營長,這怎么行呀!”這個戰(zhàn)士在身后的門里照出的馬燈黃黃的光里,看到自己營長幫他倒水,又意外又感動說。
陳營長就把右手輕輕地在他軍帽上拍拍,溫存說:“小孫,早一點睡,我們三營和二營明天要攻打白馬山的第一道防線?!?/p>
“哎呀,真好,營長,是你向團長爭取來的嗎?”
“不是的,是團長分配的任務?!睜I長回答。他想向自己戰(zhàn)士表明:他本人不喜歡去跟自己兄弟部隊爭要作戰(zhàn)任務。
“營長,我們知道,你心里就想獲得主攻任務的。”
“廢話,誰不想呢,難道你希望一一一老是跟著別人屁股后面跑嗎?”陳營長直爽地說,他在自己官兵面前,是從不隱瞞什么的。
這時,在他之前先到房里的尹勇勝連長和黃奇排長以及一些戰(zhàn)士聽到了營長的聲音,就走出來。
也招呼了二營長張春。聽說了有主攻任務都欣喜。仿佛他們獲得的是:明天就要去城里玩的任務,而不是打仗的事。
戰(zhàn)士小孫說:“還是早點睡吧,明天早晨要早點起來?!?/p>
于是,他們都回到了營房里。
然后,陳營長多愉快的說:“張營長,走,去我們營部,哎,讓你站久了?!?/p>
“沒有?!?/p>
然后,陳營長伸出左手熱情地往張營長右臂隨和地攬了一下,非常熱情地如讓自己好朋友到他家里喝酒似的。
就轉身。
“是這里嗎?”張營長問。
“還要過去些,就在這房子的尾部。”陳營長好像覺得張營長沒有耐心了,就趕快說,仿佛張營長要轉身走開了。
“陳營長,我沒有想到,你對戰(zhàn)士們這樣貼體?!?/p>
厚道、純樸、心腸好的陳營長用舌頭把自己有些發(fā)干的嘴唇舔了舔說:“我比他們大,不能老是對他們喊來喊去,不就成了兇神了嗎?我就想:如果一點不關心他們,這我做不到。我當紅軍的時候,我的連長就一直照顧我?!?br/>
張營長問:“后來呢?”他很有些感興趣關于陳營長說的紅軍連長。
“再在過湘江時,他一個人抱著機槍打敵人的飛機,但是,他被敵人飛機射出的子彈擊中了肚皮,腸子都打出來,他就倒在木橋上死了?!?/p>
他這一說,使營長心里非常的難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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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剛才看見你還幫戰(zhàn)士倒洗腳水。”張營長更加感慨又說。
“我是他們的營長,不能只是在打仗時,就手一揮向他們發(fā)布命令就算了,這不像話(意思是:這不是一個解放軍營長的作風)!”
“從你的話里,我感到你好像還要親自上戰(zhàn)場?!睆垹I長說。他知道:就是那個吳營長是指揮人的營長,也不會自己還親自上戰(zhàn)場拿槍打敵人的。
“我不能把送死的事都讓自己的戰(zhàn)士們去干。這樣就是勝利成功了,我也不會安心的。馬上要打仗了,我還要上戰(zhàn)場,死了也是光榮的?!标悹I長發(fā)自內心地說。雖然,張營長看不清他臉,可是他感到陳營長一片赤誠、忠厚,不管是當再大的官,他就要親自上場。
然后,他們向位于黑夜里的房子尾部的營部走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