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
2016年9月6日,周二,上午,九點單位有會,會議的部分內(nèi)容需要我完成。
八點一刻,小妹成靜打來電話,說:大哥病重,大嫂打不通你的電話,我們是否過去看看。
“好的,我馬上和小弟聯(lián)系?!睊鞌嚯娫?,與小弟聯(lián)系,決定下午前往青島看望大哥。
過了一會兒,大哥的兒子孫瑞從青島打來電話,說他爸爸病危,告訴自己想回邯鄲,也就是大哥工作生活的地方。
大哥十八歲從老家莒南到青島讀書,畢業(yè)后分配到邯鄲工作,如今已過去半個世紀。到最后,他只想回到這個地方。
大哥返回邯鄲,需要救護車。青島的價格超過壹萬貳仟元,六百公里的路程,這個價格,的確高。
關(guān)鍵時刻,小弟成良從莒南聯(lián)系到了車輛,并決定由一位大夫隨行。
下午兩點,我和小弟經(jīng)改簽提前乘高鐵前往青島。
下午五點多,到達青島火車站。
孫瑞電話告訴我們:大姑、小姑及姑父們已經(jīng)到達,是小姑夫開的車。
一會兒,救護車也趕到青島醫(yī)院。
在青島火車站臺,輾轉(zhuǎn)反復,好不容易找到車,又嫌路堵,不拉。最后,在出租車專用道,我們搭上出租車,司機帶著我們,在路上穿梭,只要有空間,他的車就會準確無誤地超越,我這是第一次體會島城出租司機的風采。
接近一個小時,我們終于到達醫(yī)院,計時表顯示乘車費用是三十二元,我交給司機三十五元,告訴他不用找了。
2.
急救室,大哥倚在病床上,大姐和小妹各在一邊,拉著大哥的手,從未見過的微笑掛在大哥臉上。
大嫂見到我們,邊哭邊訴說大哥的病情:昨晚從廁所摔倒,堅決不上醫(yī)院,要回邯鄲。
哭過,大嫂給大哥喂小米粥,大哥用力喝著。突然,一個不祥的念頭在心底涌起:大哥怕是吃最后一頓飯!
孫瑞介紹:邯鄲那邊,已經(jīng)聯(lián)系好了醫(yī)院,到邯鄲直接去醫(yī)院。
誰在邯鄲定的?
我看到大哥的女兒欣欣也在這里,大哥只有一雙兒女。
孫瑞說:是小閆。
小閆是孫瑞的媳婦。
辦理出院的手續(xù)很快,大夫們知道大哥的情況,早一點出發(fā),就能早一點到達邯鄲。
一切在緊張有序中進行。下午七點,大哥上了救護車,隨后,我也跟著上車。
我知道,在這支隊伍中,我在車上會好一些。
3
欣欣坐副駕駛,孫瑞讓她帶路,畢竟司機小張去邯鄲不多。
二哥的兒子海峰,和大夫小歷在大哥左右兩側(cè),我在后面的座位上。
大哥依舊斜躺著,“我看不見了?!贝蟾缯f,過后再想,這是大哥留下的最后一句話。小歷急忙關(guān)閉大哥頭上方車頂上的燈,說道:“這樣就好了。”
車開出青島,我和海峰換了位置,這樣,我可以牽著大哥的手,隨時觀察他的動靜。
“大哥,你不要說話,好好休息,用不了多長時間,我們就到邯鄲了?!蔽腋嬖V大哥。
司機的技術(shù)挺高,車穩(wěn)而快地行進在高速路上。車到濰坊,接近夜里十點,車外下起大雨,我想起早晨的氣象預報說全省有陣雨。
車行不多遠,透過車窗看到路牌指示,不遠處就是長深高速,我告訴大哥:從這里,可以到達莒南,也就是大哥出生的地方。
夜里十二點多,救護車疾駛路過濟南,過了濟南,司機小張決定在服務(wù)區(qū)休息了一會兒。
小張沒有睡,而是在車下轉(zhuǎn)悠著。這時候的服務(wù)區(qū),看上去剛下過雨,不時還有雨點飄落。畢竟年輕,這樣就能休息?!
小張告訴我:“再有兩個小時,就能到達邯鄲?!?/p>
車從濟南北行,與濟青高速不同的是,這里很少見到大車,即是小車,也不多,救護車的速度快了許多。
達到省際交界的收費區(qū),只見一輛輛大車在等待。
小張駕著車,穿過車林,從綠色通道過來。
車從邯鄲收費口下來不久,先是聽到一聲長嘆,我急忙分辨,這聲音來自何處?不一會,又是一聲,原來是大哥發(fā)出的。我急忙把手放在大哥肺部,感覺有動靜,大夫們也趕緊開燈,大哥沒了心跳。
車上的大夫立即開始搶救,等趕到醫(yī)院,大哥已經(jīng)去世。
此刻,大哥已經(jīng)回到邯鄲,完成了自己的愿望。
2011年大哥患低分化肺癌,在北京接受手術(shù),切除一側(cè)的肺,如今已經(jīng)五年。當初大夫們說:五年,五年之后,就沒有問題了。
大哥就是在第五年,撒手人寰。
4
2016年9月7日三時六分,大哥走完了自己的一生,享年68歲。
大哥在外漂泊五十年,單位領(lǐng)導宣讀了大哥的生平,介紹了大哥的簡歷,對大哥的結(jié)論是:善于學習,勇于開拓,為人謙和,團結(jié)同志;業(yè)務(wù)能力強,領(lǐng)導能力強,業(yè)績突出,他的去世是單位的一大損失,等等。
大哥的親密戰(zhàn)友、孫瑞的師傅來了;大哥單位的領(lǐng)導和同事們來了;大哥的親朋好友來了,......人們訴說著大哥的好,惋惜大哥的去世,祝大哥一路走好。
大嫂的淚已經(jīng)流了很多很多,在向大哥最后告別時,她一度哭暈。大哥的一雙兒女更是嚎啕大哭,兒媳在忙前忙后,女婿也在忙碌;小孫子一直在靈堂守靈,大哥的外甥小,大部分時間陪自己的姥姥。
小弟8日從濟南趕來,為大哥送最后一程,我和小弟站在大哥的靈堂,代表老家姊妹,代表全家,為大哥守靈。
8月9號,從起靈、送往火花、接骨灰到安葬,我和小弟緊隨隊伍,難舍手足之情、愈加悲痛之心,今生不再相見。
去年七月七日(農(nóng)歷)母親去世,今年八月七日(農(nóng)歷)大哥追隨而去。母親生育六個兒女,最心疼大哥;彌留之際,最想見到大哥,但未能實現(xiàn),大哥的身體已經(jīng)不允許遠行。
母親常說:你大哥去青島讀書,帶了十八個煎餅要度過十八天,每天只能吃一個,他受得苦,誰知道?母親說,當初,大哥到校十八天后,才能吃上學校提供的給養(yǎng)。
5.
2016年9月9日上午十點多,大哥的骨灰安葬在邯鄲市趙王安息園。骨灰盒朝著東南方向,那個他出生的地方,童年成長的地方,魂牽夢繞的地方,葉落不能歸根的地方,埋葬著自己的父母和祖輩的地方......
大哥,您勤奮一生,奮斗一生,辛苦一生,操勞一生,您安息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