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能辨你是雄雌
來源：作者：李永丹時間：2015-01-20熱度：0次
我想，傳統(tǒng)的中國人，大部分一定都有生肖情節(jié)，都熱愛屬于自己的生肖。我喜歡兔子，可不僅僅是生肖的關系。就是打心眼里喜歡它，那種，單純的看著就喜歡。朋友說，不太喜歡這種柔弱的動物，因為它簡直根本難以抵抗大自然幾乎任何一種生物的侵襲。
可是，你看，那毛絨絨的一團雪白，連蹦帶跳的跑來，帶來清新的風的氣息。乖巧，機靈。捉住它長長的大耳朵，看人家那紅彤彤的眼睛那么迷人，三瓣嘴還輕輕抖動著，像是欲語還休。你的心怎能不為之融化？
其實，談到兔子，想到最多的是我的同桌。
那是讀初中的同桌。他矮小白皙，一頭淺棕色的頭發(fā)，長有點像外國洋娃娃。初中的早自習，每日都很自由，可以任意大聲背誦任何一門學科的東西。記得很清楚，那時我們剛剛學習了《木蘭辭》。古文寫的很淺，但很有感情。他搖頭晃腦的在我旁邊清脆的念——后來熟悉課文了干脆開始背誦：“雄兔腳撲朔，雌兔眼迷離；雙兔傍地走，安能辨你是雄雌？”邊背那段，邊用水汪汪的眼睛偷瞄我。他頭腦聰明，又慣會說些俏皮應景的話。我早就習以為常。那天照舊毫不在意的打開自己的書，心無旁騖的看，根本沒想理會旁邊的他，以為他又在賣弄他那點才華——我是非常不屑的。他反反復復的背誦了幾遍，見我還沒有反應，拉拉我的衣服，非讓我聽他讀那段文章。這一次我認真聽了。他慢慢讀，加重了“安能辨你是雄雌”的“你”字。哦，是辨“你”是雄雌。我瞬間明白了那么簡單的一段話，他為何百讀不厭，那么歡暢的背啊背。他得意的笑了。當然，頭上少不了挨了我?guī)讉€暴栗。
他當時的成績足以自由選擇任何一個重點高中來讀。但中考他意外落榜了。很有緣分的是，我們升入了同一所普通高中。但也就在那一年，我們都在風中慢慢的長大了，變得有心事，人也隨之靦腆了。教室離得很遠，見面次數更是少得可憐——他那時已經出落的玉樹臨風，頗受女孩子歡迎了。偶爾在水房狹路相逢，頂多打聲招呼就云淡風輕的離開了。當然更不再提什么兔子的話題。
歲月如梭，十五年光陰眨眼就過去了。自從高中畢業(yè)，我們零交流——沒有彼此的一個電話、信件。他音訊全無。直到去年，我偶然間遇到一個我們共同的同學。她輕快的三言兩語就把他的過去交待清楚了：他自己當起了老板。在初中學校門口做起了電腦生意。早已結婚生子。
那是一個夏日的炎熱下午，太陽曬的人暈暈沉沉的。我一個人走在去同學家的路上。遠遠的看到了他的店。很窄小，尷尬的擠在紅綠喧囂的門面之間，樸素的幾乎顯得單薄了。店里面器物擺放的略顯凌亂，只有門上的“電腦”兩字倒還清晰可人，一直閃爍著紅色光芒。隔著門上厚厚的玻璃，我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他。他長得更高了，臉上明顯有了歲月侵蝕的痕跡。他在里面同客人談論著什么，貌似很開心，不時的拿起杯子喝水。偶爾還用雙手支著細細的頸子——他以前的招牌動作。我默默的想，這就是我的同桌，這就是他工作的地方，他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商人了。又呆呆的望了一眼還在交談的他，想了又想，還是不敢走進他的店，道一聲，還好嗎。那世間最簡單的三個字啊，可他會怎么樣的回答呢，是苦澀，還是眼淚，更抑或是幸福？我不曉得，也不想曉得。那一刻，我覺得我就是那個人間惆悵客，看不得任何熟悉的人落魄。我低下頭，什么也沒有做，快快的邁開步子離開了。
我們是從貧瘠的故鄉(xiāng)走出來的，雖然我們熱愛它。但畢業(yè)后，大部分同學為了更好的前程，都留在了市里，或者在大城市安家。當年那個聰明驕傲的同桌，如今回到故鄉(xiāng)，閑散的工作著，安于現狀，冷暖自知。我不知道，老師們眼中的天之驕子，是怎么在人們的議論紛紛中，選擇在學校門口開店。他又是怎樣磨練到今日的若無其事。我更無權置評他生活的好壞，畢竟，人各有志。只是，那天看到他，我一陣心痛，更覺得一片惋惜，深深的惋惜。我想，今日的我，更無法聽到他清脆歡樂的背誦那一句安能辨你是雄雌了吧。
如今，很多朋友家里都喜歡用兔子做寵物。而每當看到那美麗的短尾巴們，我都會情不自禁的想到他。
李永丹
江蘇省響水縣國土資源局
二〇一五年一月十日 (編輯：作家網)
